伏牛山的深處，昨日還蔥郁的花草樹木今天已經變得枯萎發黃。

原本的清靈之氣也因為魔族人的到來加上魔焰的味道變得混濁不堪。

白樺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

雖然有天符在手，他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他不知道魔族派來的是些什麽人物。

天符雖說能克制魔，但是也要看怎麽使用它。

白樺很清楚對於完全不知道門道的他來說，天符其實作用並不大。

白樺摸了摸一棵松樹的樹枝，他在問它魔族的人去了哪裏。

松樹跟他說，魔族的人已經離開了。

白樺又問它跟血人參玩得很好的蘭花去了哪裏？

松樹跟他說，蘭花被魔族的人帶走了。

白樺不忍看到這裏的一片狼藉，他釋放了一些清靈之氣，算是還它們之前的恩情，他這七天在這片林子裏吸收的清靈之氣本就是它們散發凝聚而成的。

白樺朝著這片林子鞠躬，“滴水之恩本當湧泉相報，可惜，白樺才恢覆原形，能力有限，來日必定報答。”

林子裏的花草樹木讓方才跟他說話的松樹做代表，跟他說，他若是要報恩，就去救蘭花，就好好照顧血人參。

白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出了林子的白樺將裏面發生的事跟血人參說了，原本癱倒在張沁芳手上的血人參聽到蘭花被魔族的人帶走了，倏地站了起來，又騰地昏了過去。

白樺將血人參捧在手上，對著血人參吹了一口清靈之氣，安撫它：“你放心，我會去救它的。”

琴蕪拍了拍白樺的肩膀，搖了搖頭，“被魔族的人采去的花，不會有活路的，它們會被制成香粉。”

白樺也曾聽聞過魔族君主有個癖好，非要聞香粉的味道才能安睡。

聽到這話，血人參的根須竟然滲出血一樣的液體來，它徹底昏了過去。

琴蕪嘆了口氣，說道：“若是那是一支素心蘭的話，便還有活命的機會，聽說那魔族君主獨愛素心蘭，為此特地在魔族辟了一塊清凈地專種素心蘭。”

白樺沒見過蘭花，他轉過頭去問張沁芳，“血人參的朋友是素心蘭麽？”

“我不認識它是不是素心蘭。”張沁芳回想那蘭花的樣子，“她開著素白的花朵，比我從前見過的所有蘭花看上去都要雅致，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那應當是素心蘭，等那血人參醒了告訴它便好。”

白樺還是有些質疑，“琴蕪小姨，你說的是真的？”

琴蕪搖了搖頭，“我為何要騙你們，我原本巴不得你們斷了救她的念頭。”

白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琴蕪小姨，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白樺，以你現在的能耐連魔族的門都進不了，回天門山，找你師傅，好好修煉。”琴蕪轉向張沁芳冷冷道，“若是不想他去送死，你就勸勸他，他現在也就聽你的。”

張沁芳看得出琴蕪不喜歡她，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是她是白樺的長輩，剛剛說的話也是為了白樺好。

張沁芳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她握住白樺的手，“白樺，我們先不去魔族找蘭花，我們先去找你師傅吧。”

雖然張沁芳是白樺的軟肋，但是他還是沒有答應，因為他很清楚，這次回去若被師傅發覺他體內煞氣開始滋長，肯定不會再讓他下山，更何況是去魔族那種濁氣戾氣凝聚之地。

他得先研究一下怎樣克制他體內的煞氣。

這天符既然是張沁芳的父親給她的，他父親的道法書上肯定記錄著天符的用法。

白樺摟過張沁芳的肩膀，點頭笑了笑，“沁芳，我答應你不去魔族，我們先回家看你娘。你不是答應和我成親了麽，總要跟你娘說一聲。”

琴蕪搖了搖頭，揮了揮衣袖，轉身離去，“罷了，罷了，我本不該多管閑事。”

白樺正要開口道歉解釋的時候，琴蕪已經消失不見了。

張沁芳拉了拉白樺的手，“我們應該聽你琴蕪小姨的，去找你師傅。”

白樺不想瞞著張沁芳，“我會去找師傅，但是要先回沁芳你家……”

張沁芳以為白樺要說的是他們成親的事，沒等他說完就開口說道：“不回去跟我娘說，我娘也不會怪我的，我們成親有天地作證就可。”

白樺捧住張沁芳的臉，“沁芳，我想看你穿上嫁衣，梳紅妝，你娘肯定也想。”

張沁芳突然眼眶濕潤，眼淚忍不住落下，“白樺……”

白樺給張沁芳拭去眼淚，“不哭了，你這一哭，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麽做。”

張沁芳靠在白樺懷裏，點了點頭。

兩個人帶著血人參再次去跟黃牛道人道謝告別了。

臨走的時候，白樺還是忍不住問起了織女的事。

黃牛道人說：“白樺，不久之後織女就會去找你的，至於為了什麽，你應該猜到了。你若是只想為竹之報仇的話，我勸你放棄。竹之他那麽愛她，就算死在她手上他也不會有一點怨恨的。你要是為了給他報仇殺了織女，他反而要埋怨自己了。”

不要說織女是竹之喜歡的人，就算是個無關的人，竹之也不見得希望白樺為他報仇。竹之大概是妖界最以德報怨的一位了，連天上的神仙也沒幾個能做到他那種境界的。

就算死的不是竹之，白樺也會管管這閑事，織女所行之事，天地不容。

白樺一直都是嘴上毫不在意別人的死活，只管自己活得瀟灑就好，實則，他比誰都要有正義感。

張沁芳就是看到白樺這一點，才一點一點對假裝成惡鬼的他少了抗拒，慢慢相處下來產生好感的。

是妖又如何，是鬼又如何，是人又如何，是仙又如何。

最近經歷的這些事，讓張沁芳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萬物皆有善惡，只要心存善念，只要他對她好，只要他們相互愛慕，管他是人還是妖。

不過，和白樺相互坦誠，決定在一起後，張沁芳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噩夢。

夢裏，和她拜堂成親的明明是白樺，可被揭開紅蓋頭那一刻看見的卻是血淋淋的木偶傀儡。

張沁芳知道這個噩夢跟她爹張一玄當年為了給她改命做的木偶傀儡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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